阅读感言•攀岩《拾柴》阅读有感
有机会拜读了攀岩的新作《拾柴》,一下子就把人们的视野拉回到了那年那月的难忘时光。
一、燃烧的岁月与温热的乡愁
在柴禾的烟火气中,可以让我们读懂父辈们脊背上蜿蜒的岁月。那些散落在山沟里的狼牙刺,那些扎根在乱石滩的荆条,不仅仅是填满灶膛的燃料,更是一个时代生存的印记。
其实,在拾柴之路从来不是坦途。记得小时候背着篓子在沟壑间穿梭,灌木的尖刺在手臂上划出细密的血痕,像极了生活赐予的隐秘勋章。为了拾满一背篓柴,我曾在山梁上跑过七个来回,汗水滴落在枯草上瞬间蒸发的样子,至今记忆犹新。那是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坚持——空篓而归的羞耻感,比荆棘的刺痛更让人刻骨铭心。
狼牙刺的油性特质总是令人惊叹。当潮湿的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,腾起的蓝色火苗映照着母亲被熏红的眼睛,那一刻我忽然明白:最粗粝的物质往往蕴藏着最纯粹的能量。那些带刺的根茎经过千百次捶打,最终化作了冬日里的温暖与饭桌上的香气。生活何尝不是如此?苦难的荆棘丛中,永远生长着希望的嫩芽。
如今回望,拾柴的岁月早已被时代洪流冲淡。但每当看到燃气灶上跳跃的蓝色火焰,我们都会想起那些挑着捆扎好的荆条柴禾翻山越岭的背影。那些被汗水浸透的衣衫,那些被柴火熏黑的手指,都是中国农民最质朴的生存史诗。在拾柴的辛劳里,我读懂了何为"勤劳致富",何为"粒粒皆辛苦"的深意。
或许我们这一代再也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,但那些在山野间拾取生活温度的岁月,永远值得我们铭记。因为正是那些粗糙的柴火,曾经煨热过我们家族最朴素的梦想。
二、在贫瘠与坚韧之间的记忆
《拾柴》一文,以其质朴的文字,勾勒出一幅中国农村生活的真实画卷。作者以柴禾为切入点,将乡村生活的艰辛与温情娓娓道来,让人在字里行间感受到那份属于土地的坚韧与智慧。
柴禾,在作者的笔下,已不仅仅是一种燃料,它成为了衡量一个家庭生存状态的标尺,是农村生活的晴雨表。"勤快的人家,柴禾堆常是高高的、满满的",而懒惰的主儿则"柴禾堆常常是空空如也",这种对比生动地展现了农村生活的现实逻辑。柴禾的多少,直接关系着家庭的温暖与尊严,它既是生存的必需,也是勤劳的象征。
作者对拾柴过程的描写尤为细致入微。从"背篓拾柴"到"镢头刨柴",从"狼牙刺"到"酸枣刺",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生活的真实体验。特别是对儿童拾柴的描写,充满了生活的质感——"把细柴放在背篓的最下边,粗柴放在背篓的最上边"的小聪明,以及"不把背篓拾满不能回家"的潜规则,无不体现出农村生活的严酷与温情并存。
更令人动容的是,作者展现了农村人在资源匮乏条件下的生存智慧。他们"物尽其用",将荆条、狼牙刺等看似无用的植物转化为生活的资源。这种智慧,既是无奈之举,也是对自然的深刻理解与尊重。狼牙刺"自带油性,易燃耐烧"的特性,荆梢"驱赶蚊虫"的功能,都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微妙平衡。
文章结尾处,作者提到"柴禾是农村生活的缩影",这一总结尤为深刻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柴禾承载了太多的意义——它是生活的希望,是勤劳的见证,也是人与自然关系的象征。拾柴不仅是一项体力劳动,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,一种在贫瘠中寻找生机的能力。
《拾柴》让我们看到,在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常劳作中,蕴含着生命的韧性与智慧。它提醒我们,在物质日益丰富的今天,不应忘记那些在艰难岁月中滋养我们的朴素智慧与坚韧精神。

作者∣闫玉明
编辑∣郭王成
附:小支点文创专稿•拾柴
文 / 攀岩
在过去的农村,柴禾是个宝,冬季烧火取暖,平日生火做饭,都要用柴,柴禾就像粮食一样重要,人们每天都离不了。
多年以前,农村的男人有两大重要任务,一个是挑水,另一个就是拾柴,记忆中自己干过最多的农活就是拾柴,可以说自己就是伴随着拾柴长大的。
家乡的土地上没有大的林木,地畔和山头只长着一些低矮的草木。拾柴就是到山坡上或者田地边,砍、刨名为狼牙刺、酸枣刺等一些带刺类的小灌木。
以前村子里居住的人多,柴禾的用量大,村子里的柴禾比较紧缺,就是砍、刨狼牙刺、酸枣刺这些“低等柴”也很不容易。为了拾柴,男人们常要走很远很远的路,到远处的山沟里,才能拾到一捆“象样”的柴禾。如果只在村子周边拾柴,只能拾到一些“蒿蒿梢梢”,不好烧也不耐烧。
村子里家家户户似乎都缺柴烧,柴禾的储备量总显得不足,每家每户的男人们都要在农闲之余或者耕作间隙抽空拾柴,都想多积攒一些柴以备日常所需。家里的柴禾缺不缺,也常常是衡量一个庄户人家的男主人是否勤快的晴雨表。勤快的人家,柴禾堆常是高高的、满满的,主妇做饭从来不发愁。懒惰的主儿,家里的柴禾堆常常是空空如也,每到做饭的时候,简直就是“巧妇难为无柴之炊”。女主人常常是一边在院边、地边临时折些柴,一边数落和埋怨着自己的男人。
自己小时候,由于还干不了那些要求有技术含量的农活,于是家人就分派给我一项重要任务,那就是去拾柴。由于年龄小、力气也小,还不具备砍、刨狼牙刺、酸枣刺的“本事”,出去拾柴,也只能背着背篓去拾一些“小柴”。
为了拾柴,自己跑遍了村子里沟沟凹凹的每个地块。有时候在一个地方,只能拾到一两根柴,为了拾满一背篓柴,许多时候要转上好几条大沟,翻越好几道山岭。当然也有运气好的时候,偶然会碰上一棵或者一堆好柴,不仅能把背篓拾满,还需把一些粗柴插在背篓边上当作“加高”,把柴放在背篓“加高”的中间,才能把拾到所有的柴背回家。有时为了显示一下自己拾的柴好,还常常把细柴放在背篓的最下边,粗柴放在背篓的最上边,带着得意洋洋的样子背柴回家,为此也能常常受到同伴们的艳羡和家人的夸赞。
拾柴看似简单,其实也是一项重体力劳动。小时候拾柴,有一项“潜规则”,那就是出去拾柴不把背篓拾满不能回家,否则就会遭人笑话,还会被大人评价为这娃干活“不中用”。因此为了把背篓拾满,为了完成拾柴的任务,常常要多跑多走才能找到柴,有时还要下崖畔、上石崖砍伐一些野生无主的林木,才能拾到柴。这样的活,可以说是既辛苦还有一定的安全风险。拾一趟柴回来,往往浑身是土,手脚常常还会被柴禾上的尖刺划伤道道的血口子。甚至还有人为了拾柴,攀上了高崖,却不慎跌落了下来,落下了终身残疾。可是农村人不能没有柴,这样的辛苦和风险几乎要每日重复。
成年后,自己也经常拾柴,不过已经很少用背篓拾了,而是象村里的汉子们一样,拿着镢头、绳索去拾狼牙刺、酸枣刺柴了。狼牙刺、酸枣刺的柴禾虽然粗劣,但是也很稀缺,并不是到处都有,只有到一些深山野沟里或者地畔的崖边上,才能找到一些比较粗壮的、能当柴禾烧的狼牙刺和酸枣刺。这些植物浑身带刺,但根部没有刺,相比枝梢要粗壮很多,是上好的柴禾。要拾它们当柴禾,一般都要用镢头把它们深埋在泥土里的根刨出来,然后再把这些刨出来的狼牙刺、酸枣刺一根挨着一根的整理压实在一起,再在这些狼牙刺、酸枣刺的最上边垫上长蒿之类的没刺植物,防止背柴时柴上的尖刺扎伤人的脊背,最后再用绳索把这些柴禾捆起来,用镢头挑着翻山越岭背回家中,一次拾柴才算结束。
背回来的狼牙刺、酸枣刺并不能直接当柴烧,还要用镢头切割和捶打上千百遍,把这些刺柴切成小段,把长在茎秆上的尖刺捶断,才能变为扔进炉膛里的柴禾。别看狼牙刺长的丑,但它却自带油性,易燃,耐烧,火力很旺,即便是湿柴,也能充分燃烧。村中有些人家的家里总是缺柴,用柴总是即拾即用,狼牙刺的特性,解决了不少人的燃眉之急。总之,狼牙刺是一种好柴,用其烧火,总能做出喷香的饭菜、在寒冷的冬日带给人浓浓的暖意。
村子里缺少林木,村里人为了有柴烧,总能物尽其用。喜爱生长在乱石滩里的荆条,除了可以用来编背篓、编筐子外,其余不成才的荆梢也是村里人的重要柴禾之一。一般都是在夏天,割荆梢当柴烧。这时候的荆梢枝叶繁茂,把荆梢割回家中折断后缠成小把子,不仅可以当柴烧,荆梢烟火中特有的气味还可以用来驱赶蚊虫。以前农村人没有蚊香、没有灭虫的气雾剂,荆梢把子就是农村人天然的灭虫剂。
夏日的荆条丛长的郁郁葱葱,茂密的荆梢丛中是否隐藏着毒虫和怪兽,常常让人心生恐惧。割荆梢之前,总要向荆梢丛中仍一些小石块或者撒上几把土,试探一下荆梢丛中是否有毒蛇或者毒蜂。割荆梢的过程中,荆梢上还常有一种叫做“牛皋皮”的小寄生虫,趁机爬上人身对人进行叮咬和吸血,常常是荆梢割完了,才发现裤筒里钻了好几个“牛皋皮”,腿部被咬出许多红斑点,要让人疼上好长一段时间。记得自己有一次割荆梢时不慎绊倒,被割过荆梢的尖茬,刺伤了自己的脚踝,血流如注,自己不得不一瘸一拐的背着没有割够的荆梢提前回了家,至今脚踝处仍留有受伤的印记。小时候自己割荆梢时,常常一边割荆梢,一边在想,多会能摆脱割荆梢的这活呢?有这样的想法,不是自己不热爱劳动,而是农村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,自己想和这艰苦的生活环境相抗争,才在心底发出了这样默默的呼唤。
荆梢也和狼牙刺一样,自身带有油性,虽然没有狼牙刺易燃,但是湿荆梢也能燃烧。三奶奶家总是缺柴,三奶奶就常用湿荆梢把子烧火做饭,但一样也能把水烧开、把饭煮熟,做出来的面条还很筋道可口。记忆中,三奶奶就是常常靠着湿荆梢把子解决着自己的饥渴问题,真不知道三奶奶是如何把满是水分的湿荆梢把子点燃的,又是如何用湿荆梢把子把饭菜煮熟的。艰苦的环境里,总能训练出人们顽强的生存能力。
黄栌木柴是柴禾之中的上品,但是拾黄栌木柴要到离村子几十里远的后山去拾,一般的人家是没有这时间和精力的。只有一些特别勤快、特别能吃苦的人,才会凑着农闲抽出专门的时间拾一些回来。另外村子里也有一些人,由于常在后山干活或者做买卖,回家时也会顺便拾一些回来,但这些都是村子里少数。村子里,谁家能有黄栌木柴烧,常常会让人羡慕不已。黄栌木柴有着灰黑的表皮,黄灿灿的木芯,枝杆光滑,没有尖刺,用肉眼望去仿佛在木芯里都透着油星。它不仅易燃而且耐烧,一捆黄栌木柴要顶上好几捆狼牙刺柴烧。家里能存上几捆黄栌木柴,就像家里存了几沓钞票一样让人羡慕。早些时候,村子里没有电,更没有手电、路灯等照明用具,晚上临时照明,有的人家还把黄栌木劈成一根根的小细条用来点燃照明,名曰:“明柴”。
爷爷也是个拾柴的好把式,记忆中爷爷几乎每天都要拾柴。拾狼牙刺柴,对爷爷来说好象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,每次出去拾柴爷爷总能拾回一捆既高大又粗壮的好狼牙刺,村子对面的山坡上和村子下边的深沟里经常能看到爷爷拾柴的身影。村子的山头上,有一处冬天可避风、夏天有一块阴凉的土疙瘩,那是爷爷拾柴时常歇脚的地方。爷爷出去拾柴等不着回来,自己常在村子里远远地望着那个土疙瘩,只要那里有人影晃动,我就知道爷爷拾柴快要回来了。爷爷年轻时从家乡往县城给部队送信,将近百里的山路,一天要往返一个来回。送信返回时,还要在半路上顺便拾一捆黄栌木柴。这件事情就象传奇一样,在村子里传了好几代人。
父亲沿袭了爷爷的好传统,也爱拾柴。退休回家后,常常是天刚朦朦亮就扛起镢头、拿着绳索出去拾柴。家里的柴禾垛里,常常是堆满了各种高高矮矮、粗粗细细的狼牙刺柴。扔进炉膛里的狼牙刺柴,总能燃烧出熊熊的火光,映红着母亲的脸颊,温暖着我们全家。
相比于爷爷和父亲,我算是个大懒汉了。虽然也时不时拾柴,但是不能坚持,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拾上一次就再没有后续和下文了,因此家里很少有我拾回而积攒下的柴。可是自己骨子里也确实是爱拾柴,觉得家里只要攒下了柴,就象攒下粮食和钱财一样让人有富足感。
前几天下乡,在一个农户家里见到一堆用锯子锯下的苹果树枝柴垛,码放的刀切斧削般整齐,一下子惊呆了我的眼睛,觉得那不是一个柴垛,简直就是一件用柴摆放的艺术品。难道是时代发展了,连柴禾垛都换了容颜了吗?
如今村子里居住的人少了,农家人做饭和取暖也开始用电或者是用气,很少有人再拾柴了。山坡上的狼牙刺和酸枣刺等柴禾都长的象手臂一样粗壮,看到这些上好的柴禾,着实让人眼馋,常常在内心产生一种再拾一次柴的冲动。
村子里的人,祖祖辈辈都在拾柴,如今虽然不怎么拾柴了,但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曾经拾柴的自己。他们的性格,经过拾柴的历练,也都千篇一律的是那样的朴实、硬朗和不屈。